#設定宗主從懸鏡司中出來後幾日

用了午膳後,梅長蘇斜靠在幾個堆起來的軟枕上小憩,飛流則守在一旁玩那幾個木刻玩偶。這些日子拒門謝客讓梅長蘇感到清靜不少,也不需要總費心思在夏江和譽王身上,是以日子過得挺舒適的。午後暖暖的陽光透過窗格一格一格的印在木地板上,隨著時間慢慢滑動。

甄平用木托盤端著一碗藥、跟在晏大夫身後穿過書房來到梅長蘇身邊,輕聲的喚他,「宗主…宗主,該吃藥了。」

梅長蘇動了動手指,飛流便扔下手中的玩偶來到榻邊扶起梅長蘇,將擱在一旁的大氅披在他身上。梅長蘇起身,安靜的坐著伸出手接過甄平塞進他手裡的藥碗,卻不似平常一般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,而是放在面前嗅一嗅,「晏大夫…這藥…」

「你對老夫的藥有意見嗎?快喝!」

梅長蘇苦笑了一下,裝出乖寶寶的語氣,「喝,我當然喝。」將心中的疑問嚥回肚子裡、接著以碗就口將深褐色的藥汁一口飲下,卻在藥碗底留下一些殘餘的藥渣。本想偷偷的遞向甄平卻被一把抓住手腕,「你小子的藥可都是老夫親自熬的,一滴也不許剩!」

梅長蘇無奈,只得將藥渣給喝盡,卻苦得撇了撇嘴。近日晏大夫不許他吃橘子,可他被藥苦得眼眶發酸,於是甄平細心的端了杯白水交給梅長蘇,讓他沖沖口裡的苦澀。

「現如今我也成了水牛呢。」他將手中的茶盞交出去,自嘲地笑了笑。晏大夫哼了一聲逕自坐在榻邊的小凳上,自顧自地幫梅長蘇診脈。他安靜的垂首坐著,帶著微微的笑意卻不發一語,直到老者滿意的將退至肘部的衣袖給掩下。

站在一旁的甄平好容易才找著說話機會,小心翼翼地說著,「宗主,靖王殿下在門外,說是…要探望宗主…」聽到甄平提到來者的名頭,晏大夫老大不高興的轉頭瞪了他一眼,可甄平實在沒辦法了才來到梅長蘇這回報。梅長蘇皺了皺眉,像是沒有發現晏大夫的不滿,「不是說了,推說我睡著? 請殿下回府吧。」

「可靖王殿下已在門外候一時辰了,說是等您醒。」

聽了甄平的話之後,梅長蘇不發一語,手指在衣袖上搓動著。

飛流看了看梅長蘇,又看了看晏大夫,「水牛? 趕出去?」可梅長蘇還是不答話,甄平只得望向晏大夫,後者又瞪了他一眼,扔下一句『愛見不見。』就掉頭離去。

垂著頭的梅長蘇苦笑著扯了嘴角,「讓殿下進來吧。」

 

於是蕭景琰進到屋內的時候飛流正扶著梅長蘇在蓆子上坐下,聽到來者腳步聲的屋主低著頭又扶著飛流的手臂站了起來抬手、垂首行禮,「靖王殿下。」

「先生不必多禮。」蕭景琰頓了頓首說道。

梅長蘇依舊低著頭擺手請蕭景琰落座,「讓殿下久等了,殿下請坐。」

蕭景琰坐定後望向眼前的謀士,卻驚呼一聲。

「怎麼了殿下?」梅長蘇和緩地笑著。

蕭景琰嚇得只差沒跳起來了,結結巴巴的說,「先、先生的眼睛?!」

梅長蘇抬起右手摸了摸覆在雙眼上的素色布條笑了笑,「眼睛嗎?近日有些見不得光,大夫便要我將眼睛曚起。」

「見不得光?」蕭景琰倐地站起身、擔心的瞪大眼,「是烏金丸的緣故嗎?莫不是夏江還對先生用了刑?」

「殿下別著急。」梅長蘇說著,正巧黎綱端了茶水進來,於是蕭景琰只好摸摸鼻子坐下。在蕭景琰面前擺了一盞茶水後,黎綱將另一個茶盞及茶壺放在梅長蘇伸手可及之處便退了下去。在門闔上後梅長蘇繼續說,「真不是病,許是晏大夫試用新藥方的作用,就是白日烈陽過於刺眼罷了…」他停頓了下,轉移話題道,「聽聞殿下在蘇宅門外等了許久,今日有甚麼要緊事要和蘇某商量嗎?」

「我…我…」蕭景琰吞了口口水,「我就來看看先生…」

即使看不見眼前人的表情,梅長蘇從語氣中聽出他的心虛便能在腦海中精確地描繪出他的模樣,他在心中描繪了十三年了的模樣,心中不禁一陣無奈又拿他沒轍的笑了。

「先生?」

「無事,」梅長蘇歛了歛神色,「殿下是想問…衛將軍的事,對嗎?」

蕭景琰嘆了口氣,「先生果真神機妙算,沒有甚麼瞞得過先生。」

「殿下謬讚了。殿下心性忠直,念著故人本是理所應當…」他頓了頓,「只是當日蘇某也說過,衛將軍既已救出,便由我江左盟照看,與殿下毫無關係,待情勢平和了,蘇某會尋個時機讓你們見面的。」

蕭景琰有些喪氣地摩娑著手中一直捧著沒沾口的杯子,「我知道先生用心,只是…只是卻有些心急…」心急要見見衛崢,想聽聽他說十三年前的事,赤焰軍怎麼被滅、皇長兄到底如何含冤飲毒酒而亡…還有…小殊是怎麼死的。

他死的時候,知不知道自己是被己方人陷害而亡?

他死的時候,恨嗎?

他死的時候,痛不痛?

 

即使梅長蘇矇著眼看不見他的模樣,他也用力睜著眼盈著濕意,不敢落下任何眼淚。

「我知殿下心急,可心急成不了大事,殿下暫且忍忍,只要人平安,又何愁見不到面呢?」梅長蘇搖搖頭輕聲安撫道。他當然知道蕭景琰急,可梅長蘇只是靖王的謀士,沒能以謀士身分勸得靖王不出手救衛崢已是失職,若此刻不能穩住蕭景琰情緒而壞了大事,賠上的或許就是蕭景琰的未來了。

蕭景琰驀然停頓了一會,點點頭道,「先生之意我明瞭,既如此,衛崢就麻煩先生照顧了。」

「殿下說笑了,也算不得什麼麻煩,多一個人罷了,我江左盟還有甚麼照看不來的嗎?」梅長蘇笑笑,安撫住蕭景琰讓他放下一顆心來,他既答應了,便不會再次多嘴探問。

蕭景琰穩住心緒後,將手中捧著的茶水送到嘴邊啜了一口,「這是…白水?」

「蘇某近日被晏大夫禁了茶,殿下不介意陪蘇某喝些白水吧?」梅長蘇笑著說,伸手摸索著伸向黎綱方才擺放茶水的位置。但他矇著眼、飛流又跑回原處去玩木偶沒能幫他遞茶水,不慎便翻倒了冒著白煙的茶水,燙了手指驚呼著收回手。

聽到梅長蘇的吃痛聲,蕭景琰忙起身跑到梅長蘇身旁,「先生怎麼了,燙了手?」他伸手握住對方纖細的手腕、攤開他的手指一看,卻是被燙的皮膚發紅了起來。他著急得翻著梅長蘇手掌看,直到確定了只是發紅、沒有更嚴重的問題才鬆了口氣,便執起發紅的手掌在面前輕輕吹氣,「先生也太不小心了,我幫你吹一吹,看會否舒服些。」

聽到梅長蘇悶哼一聲的飛流早已回到他身旁,歪著頭看著正幫梅長蘇吹氣的蕭景琰。後者看了他一眼便道,「飛流,你蘇哥哥燙了手,去找條沾濕的手巾來給你蘇哥哥。」

想著只要是為了梅長蘇便不會有錯,飛流答了一聲便無聲響的離去。

那人無知無覺的握著他手在查看他的狀況,梅長蘇卻被這樣行為弄得不知如何是好,最後還是使力將手從對方溫暖的掌心中抽了回來,「不妨事,殿下。」

蕭景琰抬眼見梅長蘇耳根都紅了,才想起自己的行為有多親暱,尷尬的退了一步,「是我突兀了先生,還請先生見諒。」

 

於是飛流拿著濕手巾回來便見兩人紅著耳朵端坐著不說話,他歪了歪頭卻也不甚在意,回到梅長蘇身旁自顧自的幫他擦拭發紅的手指,然後想著蘇哥哥和水牛的耳朵都好紅,是不是也要幫他們擦擦耳朵呢?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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